摘要 “2020同济大学国际建造节”因疫情停办。本文从师、生的不同视角出发,回顾了建造节历史上史无前例的一项评委会特别奖作品——《显·隐》幕后的设计与思考,讨论了在低年级建筑学教育中引导学生进行建筑学本体性思考的重要性及可能性,提示了在这样一项以学生动手建造为特征的教学实践中基于材料与限制做出回应性建构的意义。
关键词 同济大学国际建造节;建筑学本体;材料与建构;回应性;建筑学教育
Abstract The design and thinking hidden behind the first Jury Special Mentioned Prize "String Cubes" in the history of Tongji International Construction Festival is revealed by different viewpoints of the supervisor and the student in this article. The authors discuss the significance and possibilities of the introduction of noumenon thinking in fundamental architectural education, present the meaning of the construction responding to specific materials and limits in the educational practice which is featured by the handicraft of students.
Keywords Tongji International Construction Festival; architectural noumenon; materials and construction; responsiveness; architectural education
因为疫情原因,“2020同济大学国际建造节”决定停办一届。2020年6月27日,旨在回顾建造节13年历史的“2020同济大学国际建造节回顾研讨会”以线上的形式隆重举行,共有10所国际院校、18所国内院校的代表参与了这次盛会。历届获得一等奖的队伍都被邀请进行主题发言,逐一对其获奖作品进行回顾。这样的形式不仅给今后建造节的举办,也为建筑学基础教育提供了更多灵感与思路。
通过对过往数年优胜作品回顾式的梳理,我们愈发体会到其所蕴含的内在的建筑学本体价值——空间、材料、建构及其所带来的形式体验。这进一步使我们注意到,一件曾经凭借其卓越的设计与建造表现,使评委会史无前例地决定为其特设并颁出“评委会特别奖”的作品——《显·隐》。通过重读这件作品,我们不仅可以揭秘是怎样的品质足以征服由各大院校院长、系主任与明星建筑师共同组成的评委会,更可以管窥建筑学基础教育的核心要义与发展导向。在这样的时间进行这样的回顾,正当其时。
呼应《显·隐》作品中展现出的具有张力的对偶关系,本文将以教师与学生两个平行但“对偶”的视角出发,分别对该作品进行解读,将其视作对于这件作品的回响与再生产,也是关于教与学对偶关系的“现象学”透视。
1 教师的话
1.1 “风格化”建造节
材料及其建构对建筑学而言有多重要,相信早已不言自明。
如何在低年级建筑学教学过程中进行材料与建构的训练?同济大学有过“纸椅子”“鸡蛋保护装置”“木拱桥”的教学实验,而建造节无疑是受到更多瞩目的一个项目。
平行于建造节,2015年曾进行过一个“蜗居”的建造实验,作为刚入校新生的第一个作业,材料自选,老师仅仅提供少许建议,学生完全进行“原生态”的理解、想象与建造。虽然多数小组最终都没能搭建成功,但是最初的关于建筑学当中材料与建造的体验是极为宝贵的。值得注意的是,当中出现了几个明显“建造节”风格的作品,这样形式上的“早熟”不但暴露了同学依靠高年级外援点拨的“作弊”嫌疑,也侧面提醒了建造节自身近年来所遭遇的一些问题。
回望之余更值得深思,“建造节风格”早已成为一种标签,13年前由同济大学于国内首创的建造节,其本意在于开发同学对于建筑与空间的尺度体验,以及增长通过真实材料对设计方案实际建造的经验。瓦楞纸板的选用,显然是考虑了其在加工方面对于工具及技法的宽容度,让同学得以投入精力在方案构思与建造组织本身。同济大学建造节甫一面世,其作为实践环节所具有的新颖性在建筑学教育界引起热烈反响,不仅获得全国建筑学学科专业指导委员会认可并联合主办,国内众多建筑学院校也陆续开设了相同或类似的建造实践活动,在教学形式与体验上为众多建筑学子打开了新的视野。然而,通过对若干年的作品进行系统性反思,发现建造节优秀作品评比过程中的审美逐渐体现出趋同性特征:注重形式胜过注重功能,对“变材料为预加工小单元—大量复制组合”模式(被调侃为“人肉参数化”)的偏爱。材料的本质属性不被重视与开发,而是通常先将其异化为另一个东西(柱、条、片),再开始组合……“建造节风格”逐渐成为形式主导、吸引眼球的代名词,也成为其创新与发展的桎梏。
1.2 新材料
似乎出于同样的反思,从2016年的建造节开始,主办方更换了材料,沿用多年的瓦楞纸板被更换成塑料中空PP板,即俗称的“阳光板”。相较于瓦楞纸板,其更接近一款真正的“建筑材料”。虽然在真实工程中通常仅作为辅材,但其在材料的强度、耐久性、耐候性、透光性、规格等方面,都和瓦楞纸板拉开了巨大差距,但也还有某些相似性,比如相似的厚度、板片状的外观等。
对于这样一种“似曾相识”的材料,学生容易理所当然地对它相对于纸板所带来的“好处”(更防水)与“改进”(更坚固)照单全收,但对新材料的特点有所忽视,结果是将其作为强化之后的瓦楞纸板使用。然而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材料,对这样的本质转变,怎能不加以回应?
接下来的简短复盘,意在讨论基于材料特性出发的空间建构。这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内容覆盖材料、节点、结构、外观、空间、制作、施工、逻辑、哲学……正如所有建筑学意义上的“好建筑”一样。因此,虽然是学生作业,并且是临时性的搭建,但仍值得把它作为一个设计作品加以介绍和呈现。
1.3 设计的回应性
1.3.1 起点——500个孔
对于这样一种材料,同学们最初也是摸不着头绪的。经过多方案的比选,却总是在如前所述的“纸板”风格里打转。老师只能通过各种角度提示同学们从材料的物质特性出发,寻找机会。然而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方向,仅有的几天构思与预制时间正在飞快过去,情形焦灼而刺激。
倒计时72小时的时候,同学们偶然间发现了一种穿线的方法:因为这个PP板不仅是中空的,而且孔是光滑且可贯通的,可以容线穿过。我让同学数了一下,沿1.8m的板边正好均布了500个孔。
1.3.2 套盒
接下来,如何将材料连接在一起成了一个问题。顺次连起两块以上PP板可以构成可站立的围墙,但是顶部始终是一个问题。而且在同学看来,围墙形式单调没有任何吸引力,他们试图通过对材料剪裁,人为赋予这个基本工法以某种形式。正如之前的回顾那样,这个定势思维是非常可理解的。似乎只有复杂多变、张牙舞爪,才是被大家熟知和易懂的“形式”。老师鼓励同学通过该工法自身的特征找寻“作为副产品”的形式,同时进行重要的连接材料——线的选材与实验。
实验在继续,当四块完整板被首尾串联在一起的时候,同学们获得了一个周界封闭、竖向自我支撑的“盒子围墙”四面体。这样一个纯净的集合体量自身展现着难以名状的美——材料不加裁切地被穿在一起,彼此依靠着稳固站立,节点因为运用了透明的鱼线而消失不见。然而它的问题在于既不能进去,又无法对顶部进行遮蔽。此时老师再次加入讨论,与同学一道发现,如果有两个完全相同的四面体,彼此垂直套在一起,再于适当部位“开”出一个入口,不是正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于是,套盒的方案产生了。这样的工法简单易行,且预制工作完全可以在建造前完成,届时只需将铺平的板片运至施工现场,展开,嵌套,瞬间完工(图1)。
图1 从板到屋的预制实验
巧妙的构造节点设计显然是这个设计的趣味所在,可以想象现场观者努力探究这一“无节点”作品构造方式的有趣情景(图2)。然而在讨论中我们认为,藏起节点的方式并不够“建筑学”,它虽然营造了一种奇景(spectacle),但隐匿了两种材料的特征及交接构造。与此同时,由于材料尺度的限制,需要两个这样的套盒才能满足任务书对面积的要求,这立刻成为另一个机会——设计小组决定制作两个轮廓一模一样、构造工法相同的套盒,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使用透明线,一个使用有色线,二者相向而立,互相配合形成一个完整而丰富的空间(图3)。这样不仅形成两个子空间的间隔、错位与对视,一个关于“藏匿”与“揭示”的对偶,也给观者一个“猜谜—解谜”的历时性体验,更通过这样总体外观与材料细节的“对立”表现,提示人关注与思考建筑学本体问题——这两个空间到底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二者微妙的差异恰恰标示出了一种现象学层面的透明性体验——感知与存在之间的距离(图4)。
图3 有色线盒子完成状态
图4 “藏匿”与“揭示”的对偶
这个作品的获奖经历,以我们完全无法设计掌控但也不可能更绝妙的贴切方式,真正“完成”了这个作品。这个作品冷静地矗立在各式绚烂、妖娆的设计作品中间,背景一般地毫不起眼。初评评委赶时间匆匆走过,甚至没特别去看它一眼。不出所料,它没能通过由各组带队老师投票选举的初评,未能入围角逐前三等奖的遴选名单。但在由各学院院长、系主任与职业建筑师组成的终评评委会讨论中,被几位细心反复解读过它的评审委员特地提名并推荐,最终以压倒性的得票,获颁建造节历史上史无前例的“评委会特别奖”,用以肯定该作品在建筑学本体层面的探索与精彩的完成表现。对教师而言,这个奖不仅是对学生的鼓励,更释放出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建造节是同学基于建造实践思考和理解建筑的难得机会,值得被严肃地对待。教师与同学应该更多地、有意识地回归建筑学本质,从材料与建构出发,进行搭建的实践。更重要的是,它提示我们在喧嚣浮躁的环境中,应该保有什么,坚持什么。当距离建造节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们仍然在不断尝试回到原初,去发现材料的特性。我想起了一张令我印象深刻的图片——阳光板的轴测图。相同大小的横向排列的方格、相同长度的纵向管道,相比内部杂乱的瓦楞纸,阳光板天生就有着干净、利落的特点。管道激发了纵穿的欲望,于是我们开始尝试用绳子穿透阳光板,以此连接两块阳光板。方块的简洁造型也许来自指导老师的因势利导。某个上午,我们为了确认之前一个方案的可行性,用绳子连接了四块板,试图做成一个立面为“口”字的框。这个框没有成功站起来,但当“口”成为平面,它成功地站在了地上(图5)。我们没有意识到这样穿绳子的节点是独特的,但我们的老师对此感到非常吃惊,并随即建议我们从这一节点做法出发,选择最简单、纯净的立方体形式,以透明的线隐藏节点,做成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并不简单的构筑物。图5 线穿过板的原型实验
阳光板的纯净结构和表面促使我们只对板子进行必要且少量的加工,确定了立方体的边长1.8 m,每个面即一张完整阳光板的尺寸。基地尺寸为2.5 m×4 m,这意味着占满它需要两个立方体或一个长方体。我们试图通过两个方块间的推拉、嵌套,来营造丰富的私密、半私密、半公共空间。但为了实现对顶部的覆盖,我们经过多次实验,最终确定了两个垂直的“口”字相嵌套的结构,用三面侧墙来支撑一个重2.9 kg、跨度1.8 m的平顶。这意味着每个方块只能有一个开口,并且不能够“推拉”和“嵌套”,仅通过两个方块之间的关系来表现设计的概念和实现丰富的空间(图6)。我们通过移动方块的间距、位置,控制开口的方向,实现了空间私密性的变化。图6 材料连接工法
于是,两个方块的对偶关系出现了,一个用透明的鱼线隐藏了结构,另一个用土黄色的麻绳将结构显露出来,这个时候,我们将阳光板透明性的特点全部展现了出来。既是缺点也可以成为优点的是,两个方块在形式上过于干净、低调,隐没在了许许多多造型丰富的构筑物中,很少为人注意(图7)。图7 盒子间的“小河”:1+1>2
令我们感到非常高兴的是,有老师能够注意到这件低调、含蓄的作品,并理解了我们的理念。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刘克成老师和东南大学的张宏老师在评委会上对我们的方案大力支持,并努力地打破传统增设了一个评委会特别奖项,我们深受感动 !穿绳子的方式得到了高度的认可。刘克成老师评价我们:“巧妙地发挥了‘中空’的特点,并以简单、纯粹的形式和透明性的方式将它展示了出来。”建筑带有性格,不仅仅是能够呼应它所在的地域,也能够反映设计师的风格,以及设计师所具有的地域风格,因为设计师的思考方式深受地域影响。我们能够感受到国外参赛组的构筑物所透露出来的轻松、愉悦却认真的性格,这在一定程度上受地域、经验和教育方式的影响,这种影响很明显地通过构筑物的理念和造型显露了出来。但我们却很难从造型奇幻、单元体独特的构筑物中,看出它们来自哪些设计师,来自哪些地区;我们能够找到一些造型或空间的原型,却很说这些原型源自谁,来自何方。评委会对我们的方案的评价是:“带有东方建筑的韵味,着墨颇少而意味无穷,克制于手法却执着于效果。”——我们确实是这样设计的:使用一种独特的连接方式,采用简洁的造型,从细部出发深化方案,确保结构稳定,表达中空板“中空”“透明”,甚至因自重而微微“弯曲”的特性,我们希望用简洁的节点和形式来尽可能多地展现材料特性,并塑造尽可能丰富的空间。而它所散发出来的低调、含蓄的感觉,也非常符合本组组员们的性格。本届评委会在总结回顾的时候谈到了当今建筑教育的问题:学生的设计受指导老师的影响非常大。建筑学基础教育犹如婴儿教育,老师不断地指导我们将十几年的经验从大脑中抽取出来、思考、想象、设计新的东西,并且从体验出发去评价和提出修改意见。接受基础教育阶段的我们,缺乏建筑学经验和理论,也缺乏评价的标准。老师用他们的经验、知识传递给我们评价的标准和理论,我们不可避免地逐渐受老师的审美风格影响——甚至有的时候,我们的审美标准是老师教给我们的,这种审美标准影响了设计风格,进一步影响了我们的构筑物。建造节确实能够反映当今建筑学教育的一些风气,因为构筑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指导老师、学校、国内及一部分国外的教育风格。我感受到一些浮躁的风气,也能够看到一些冷静的、有趣的思考,这些也在很大程度上受了老师的影响。“建筑技能的训练就是提出问题,借着老师的帮助获得自己的答案,去粗取精,找到最终的解决方法,周而复始。”[1]卒姆托在《教建筑,学建筑》一节中这么说。建筑学的教育和学习应当强调“提问”和“自己的答案”及周而复始的过程。老师们应该尽力做到客观评价并且尊重学生的创造性,我并不建议作业的任务书在训练目的之外对理念或形式有过多的限制。我建议学习建筑应该多向不同的老师提问,同时仅仅将老师的答案作为参考,多思考,发挥个人的特点,寻找自己的答案;多积累经验,并拓展知识广度,提高审美能力,不要在基础教育阶段就将自己的设计风格限定得过于单一。刘克成老师回顾他在应邀参与双年展的时候,精确回应了主办方的尺寸要求,当时这样做的仅有两人。我们没有占满场地,而是做了两个小的空间。在许多构筑物都占满整个场地,甚至超出场地的时候,我们很克制地缩小了构筑物的尺寸。这是我们的选择,也是体量关系可变化的基础,以及丰富空间的形成条件。建造节给了我们一次将方案亲手建造为实物的机会,方案不再仅仅是图纸或模型——它就真真实实地站在那儿,可触可感。我得到了机会,去看看局内人和局外人,对于同一个东西,会有什么不同的使用和思考。有的老师看了一眼,拿起评分表打了分数后匆匆走过;有的老师不解其中奥秘,穿过透明的方块走到了第二个方块面前,发现了节点的秘密;有的老师来来回回看了很多次……(图8)图8 冷静独立的一对“盒子”
局内人对我们方案的评价莫衷一是,我能够理解这样的分歧。但是,“看懂”与“看不懂”是否真的重要?这令我开始思考设计的意义。我们使用了新的节点设计,展现了材料的特性,克服了阳光板刚性不足的缺点,完成了对于阳光板的一次诠释,达到了任务书的要求……除此之外呢?它能否给局内人带来建筑学的思考,或者带来某些启发,就像评委老师从我们这里看到的许许多多呢?资深的局内人会比我们看得更加深入,思考得更加宽广。我认为,分享思考是局内人之间交流连接的重要方式;同时,引发建筑学思考是构筑物和局内人的交流方式之一,局内人不能够只看到外在形式,更应该看到细部和理念。仅仅看到形式的局内人,仍然缺乏一种专业、求真的素养。这样的思考,或许一位路人也能够获得——有人曾说:“这个房子很哲学。”我们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里面穿行,使用空间,甚至有时候会推敲结构。他们不曾学过建筑学,但他们会使用,也会思考。令我们非常意外的是,孩子们对房子的使用方法非常特别:他们将门槛和方块间的空间视为“小河”(不可踏入之地),在两个方块间来回跳跃(图9)。孩子们总能够给建筑带来新的解释,我们的构筑物竟然是这样与孩子们对话的 !孩子们不在乎设计理念如何,他们仅仅是使用空间和结构,并用想象力将物质空间发展成对他们而言很特别,然而我们对其却一无所知的东西。图9 飞进?飞出?飞过?
许多人对于我们的方块并不关注。经指导老师的预先提醒,我们早已做好不被参观者理解的准备。纯粹的形式对于很多人来说意味着“单调”和“无聊”。这次大多数的局外人是带着“看展览”的心态来的,作为路人的他们仅仅关注形式。但也曾经有人来端详节点。局外人看到构筑物前、中、后分别是怎样的体验与心态,是局内人在设计中需要考虑的。但令人惊喜的是,当方块间的对偶关系出现的时候,人们会停下来看图纸,然后会思考一会儿,这就是构筑物与局外人的对话。我很乐意看到他们因为这个构筑物而思考并会心一笑。这次的设计及其实现,很快、也很快乐。我们第一次把图纸变成现实,激动异常 !(鸣谢评委会刘克成老师、张宏老师及各位评委老师,向通力合作的作品团队成员夏小懿、黄菁菁、徐浩文、刘嘉棣、李明超、施欣妤、姜姝姝,以及参与指导的龚华老师致敬 !)[1] 卒姆托.思考建筑[M].第2版.张宇,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本文原载于《当代建筑》2020年10月号,经期刊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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